编者按:如果让你放弃现在工作上所有的积累,去一个陌生的国家从头开始,你有这个勇气吗?说实话,我会犹豫,但卢律师没有。本期「律师历险记」,我们邀请到了一位在德国开律所的律师,卢辉。从一名实习律师,慢慢做到盈科初级合伙人,却陡然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飞往德国,继续深造,并最终开设了盈科德国律所。这样的故事也许不会发生在大部分人身上,但却能感动每一个人。接下来,来看看卢辉律师「历险记」。
北上学法之路
我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在那里我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母亲是一名教师,同样也是我的启蒙老师。
从小她就教育我做一个认真细致、正直诚实、积极上进的人。
父亲是一个生意人,他用经商的经验,教会我要更加头脑灵活,积极竞争,抓住机会努力奋斗。
而我选择学习法律,也是因为父亲。
上高中的时候,父亲生意上有诉讼的案子,那时候他便经常研读法条,当我看到那些法律单行本,封面上红色的国徽,开始产生好奇。
他鼓励我学习法律专业,可以维护自己权益,还能帮助有需要的人。
后来,在父亲和一位高中挚友的影响下,18岁时我踏上了北上求学之路。
年8月底,一个腼腆懵懂少年拖着一个行李箱和拎着一个包,便跟着老乡学长踏上了北去的列车,从此便开始了我的北漂生活。
年国庆,卢律师「长城一日游」留影
初来乍到,帝都有很多让我感到新奇的事,世界第一次在我的眼中开始变小了。
一开始,我学的是法律(书记官)专业,是专门为法院系统新开设的。
原本想毕业之后,能去法院做个书记员也不错,工作几年后,就有机会转成助理审判员和法官。
很多时候,人算不如天算。
年,法院系统进行了书记员单独系列改革,从此书记员就是「合同工」。
而我是个内心十分要强的人,也不愿这辈子只做个合同编制的书记员,早日通过国家司法考试便是我的目标。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有一定的前瞻性,喜欢对未来做规划和憧憬,经常会想象三年、五年、十年之后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在小时候第一次接触英语的时候,我就在想,好奇怪啊,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种不同的语言呢?
所有东西带着好奇和兴趣去学习才是最有成效的。那时,我便带着极强的兴趣去学习英语,因此在中学就打下了不错的英语基础。
上大学之后,我也一直在继续学习着英语,期待着有朝一日可以把法律和英语结合起来,做一个能说着流利英语的涉外律师。
年,CCTV2播放的一则公益广告《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一直激励着我,我感觉自己就像那个舞者,从小山村跳到了大城市,追逐的自己的梦想,最后跳到城市之巅——世界大舞台。
我带着自己对梦想的固有执着,在那几年里努力学习法律知识,同时积极提高自己的英文水平,终于年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
从实习律师到盈科初级合伙人
年初,朋友推荐了一个非常珍贵的面试机会,那也是我第一次和盈科相遇。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春上午,我第一次在那里见到了梅向荣主任。依稀记得梅主任那时乐呵呵的说,踏踏实实,认认真真的工作。
那时我内心窃喜,这个实习律师/房地产部门律师助理,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吗?我是个这么认真靠谱,细心严谨的人,一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年3月底,我开始了新的法律职业生涯,认真、严谨、细致便是我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奉法律之精神,维客户之权益”成了我的座右铭。
人的一生中有7次机会,我抓住了这第一次就业机会,顺利进入盈科成为了一名实习律师。
年盈科7周年所庆
年的盈科,仍是北京众多律所中的一个普通中小型律所,执业律师才几十名,我期待着来年能成为那个百里挑一的执业律师。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非常幸运的人,在北京律协关于办理实习律师和外地执业律师进京政策改革生效前的最后一个周五,办理完了我的实习律师手续。
刚开始成为真正的实习律师,便遇到了北京奥运,让我有幸见证了北京的日新月异,还获得了朝阳区司法局颁发的北京奥运安保贡献奖。
在实习律师的工作过程中,我很幸运有非常好的同事一起共事,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如今她们/他们也都成为了各个岗位上非常优秀的人。
工作中难免会偶遇一两个故意刁难你、给你穿小鞋的人,我只能鞭策自己,再给我几年时间,当到你那个年龄的时候,我一定比你优秀,而我一定会更加谦卑、尊重和善待别人。
年,卢律师在盈科所在的大成国际中心
年对于盈科来说,是极其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甚至可以用“盈科新元年”来形容,业内人士称之为“盈科现象”。
这一年,盈科执业律师人数达到多人,员工人数近人,成为了京城的知名大所。
同时,盈科也迈出了国际化合作第一步——成立盈科布达佩斯办公室。之后,盈科开始了全国扩张设立国内直营分所和在海外合作设立办公室。
这一年,我也顺利如期完成了实习律师的考核,取得了北京市律师执业证,我依然在团队中做着小律师,默默无闻,简简单单,快快乐乐。
有时候,人做出某些决定并非完全自己所愿,情非得已罢了。年,基于诸多外部原因,我从团队中出来,成为了独立律师。
只清晰记得最后办理工薪律师离职手续找梅主任签字时,主任说,年轻律师要考虑好自己的发展方向,对此我铭记在心。
8月底,我便踏上了从北京出发为期36天的西藏之旅,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背包客,走得洒脱。
在旅行中,我和日本留学归来的驴友董先生度过了一个难忘的中秋节,我那时候问他:“十年之后我们会在哪里呢?”。
卢律师在西藏客栈留言墙上的留言
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五年后我就来到德国,并未来扎根于此。
人们都说旅行就是离开自己呆腻了的地方,去一个别人呆腻了的地方。
这话也不无道理,只是现在看到了更多的是之前所没见过的,正如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一个多月的旅行是完美的,但旅行之后,终要回到现实,依然要工作生活,继续前行。
刚独立出来的年轻律师,最大的问题就是经验、案源和客户,我同样也面临着这样的烦恼和担心。
为了积累更多的公司法方面的经验,我便考虑在公司内部做法务,这样还可以更多的了解公司的管理体系,是否与律所有不同。
很幸运,由于稍有英语的优势,很快就进入了一家美资企业做集团法务经理,部门主管是非常nice的一个大姐,法务部的同事关系也相处得很好。
很快一年半的时间过去了,我感觉又到了一个瓶颈期,考虑再三我还是选择了离职,准备以后继续回律所发展。
每一次新的人生旅程出发,我都会稍作休整,养足精神,然后继续努力前行。于是我又背上了我的背包又去了西藏和尼泊尔。
回京之后,我便正式开始了自由律师的职业生活。任何开始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只要你坚持,总会有回报。
我利用英语的优势,做涉外律师的网站,开拓涉外案件市场,慢慢就有了不少案子可以做,也接触了外国当事人和外国律师,之后晋升成了盈科初级合伙人,有了自己的单独办公室。
年圣诞节,我陪澳洲客户出差墨尔本,再次见了墨尔本的律师,当时很想促成盈科墨尔本办公室,只是很遗憾这个计划没有实现。
卢律师拜访墨尔本当地律所
回京之后,我一直在想,也许哪天我就自己出来留学工作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我却几乎从没有想过国内的转所事宜,我一直认为工作换动过于频繁不太好,并且我本人比较讲究企业忠诚度。
虽然律师是很自由的职业,但是我是从盈科开始了我的律师事业,我看到了盈科的发展壮大,我也很喜欢这个开放的平台和包容的企业文化。
放弃一切需要多大的勇气?
德国杜塞尔多夫国王大道
之后的两年,一边工作和抽空旅行,一边琢磨着是否继续出国深造的事情。
这期间代理了好几个涉及德国的案件,让我对这个欧洲经济强国产生了浓烈的兴趣。我的出国留学LL.M.之梦慢慢由去英美国家发生了转变。
年4月下旬,我开始休了四个星期的假期,来到德国实地考察,更加坚定了来这里深造的想法。
回国后,我便开始准备出国留学手续,周末上德语培训班。我在想如果拿出当初司考的勇气和勤奋,一定可以再次学好一门新外语和LL.M.顺利毕业。
经历了德国大使馆的严格APS审核,年6月,我终于办好了所有留德手续。
8月29日,我拖着两个大行李箱、一个小登机箱和背包,便登上了飞往德国的航班,在科隆开启了我的新生活。
这也是人生7个机会中的第二个机会,学习机会。
正如德语里所说的:“AllerAnfangistschwer”(所有的开始都是困难的)。
为了申请签证,在年报的语言速成班中,学的德语早已忘得差不多了,然而更糟糕的是,有的德语老师还不会英文或者拒绝英文解释。
对于我一个“上了年纪的”,习惯说英语的德语初学者来说,更难了。
“美国毒舌”马克吐温先生就吐槽德语的难学:“一个有天赋的人,可以在30小时内学会英语(正字法和发音除外),可以在30天内学会法语,而德语却只有用30年才能学会。”
德语中名词的阳中阴词性、动词规则和不规则变化、形容词词尾变化等等,足以让人抓狂。然而德语也完美了表现了德国人的做事风格,规则有序。
那时候有一小段时间,常常感觉微微头疼,刚来德国还可能水土不服的原因而脱发严重。
有时候甚至在怀疑自己:为什么放弃了北京的那么好的工作,一个人来到德国?
可我知道,那是为了圆我心中的一个梦。我时常也会安慰自己:学不会也没关系啊,有这个经历就很好了,回北京照样是年轻律师啊。
这不也是“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吗?
学习的过程是痛并快乐着的,加之我是一个喜欢旅行的人,在学习语言的2年中,经常趁着间隙出去旅行,多走走看看。
年夏天,当我拿到语言证书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欣然一笑,知道这并不是终点,仍然只是个起点。
我相信冥冥之中的注定和缘分,我和德奥边境小城帕绍是有缘。年,我曾代理一个涉德案件,其中德国一审法院就是在帕绍法院。
而年10月,我开始了在帕绍大学的德国法LL.M.的学习。
德国帕绍大学
如果说语言班的德语是幼儿园小学生水平,那么这直接进入大学上专业课简直就是跳了好几级了。
我们的专业课程都是和德国本科法学生一起上大课,五六百个学生中只有那么二三十个LL.M.外国学生,教授是完全不会放慢语速的讲课的。
有次一个德国本科生小妹妹跟边上的同学说:“IchverstehenurBahnhof!”(我完全听不懂)。
我心想,你德国人母语都听不懂,这让我外国人情以何堪啊?幸好我有法律基础。
然而没有最糟,只有更糟,有个练习课的辅导员是带有浓重的奥地利口音,当时感觉好像前一个月我啥也没听懂。
人的适应性还是很强的,经历了一个月的磨炼,基本再次适应了大学生活。校园生活是那么美好,和同学的关系是那么纯净,简单。
科隆中国节、中秋节,卢辉律师与科隆市长何珂
如今回想起来,那段时光真的是美好而短暂。开学第一天便认识了Karolyne(卡罗丽娜),一起度过了美好的一年校园时光。
一年的上课学习,让我更了解了德国法律体系的严谨,德式的法律思维模式,这对之后的工作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选修和必修课程都结束之后,我又搬回了北威州首府杜塞,一边在一个德资律所兼职工作,一边准备我的毕业论文。
由于在德国LL.M.毕业,不能像美国纽约州那样考德国律师执照,我便萌发了和德国律师紧密合作的想法。
因为还有很多华人和中资企业,语言上或其他方面的原因,他们也更倾向于用母语和律师打交道。
年盈科深圳跨境投资论坛
年依然是美好的一年,没有疫情,我也回国了两次;那一年也是盈科重要的一年,第一批分所迎来了十岁生日。
YKLaw盈科美国,YingkeKorea盈科韩国海外分所也已经挂牌成立,这些海外分所都是由盈科律师负责管理运营。
我一直跟当年的盈科老同事保持着联系,当得知盈科总部的国际化布局时,我欣然答应了为创办盈科德国添砖加瓦。
我知道这又将是个艰巨的任务,既要符合德国法律,也要保证各方的利益。
德国办事有条有理、保守稳定、按步就班速度很慢,而国内高效迅速。
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信任基础,连合伙人都很难找。文化和思维方式上的巨大差异,也是一道鸿沟。
我依然觉得是自己很幸运的,在帕绍大学有认识的德国人校友,现在已经是一名律师,他思想开放,喜欢亚洲文化。
年经过几次的沟通,我们就达成初步意见,可以一起设立盈科德国律师事务所。
然而年的新冠疫情的爆发,春秋两次封锁让德国停摆,一切办事都变得更加不易。
但是盈科中国在年仍是丰收的一年,国内分所总数已经近90家,律师总人数已经超过一万多人;盈科澳洲悉尼分所也在疫情期间设立完毕。
年2月中旬,我们终于满足了设立律所的前置条件,3月10日在公证员的公证下,律师事务所开始成立,6月底所有手续办完。
盈科德国在公证处公证律所章程
一切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疫情期间,我们盈科德国的网站